6 流放中的光明使者-《大地的阶梯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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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传说毗卢遮那还未到达促浸,才崩氏命令当地军事长官加害于他的书信已经先期抵达。

    和西藏,和拉萨相比,海拔度两千米上下的大金川河谷是一个湿热难当的地方。刚刚抵达的毗卢遮那被投入了更加湿热的地窖里,与毒虫和癞蛤蟆为伍。毗卢遮那瑜珈功力深厚,这些毒虫并不能伤他一分一毫。当地的军事长官又想出一条又一条计策,但都不能危及毗卢遮那的性命与身体,更不能动摇他坚定的信念。他高深的功力引起了人们普遍的崇拜。

    正在这时,赤松德赞要当地军事长官保护毗卢遮那的命令文书又到达了。

    毗卢遮那获得了自由。

    获得自由的毗卢遮那在嘉绒大地上漫游,是一个苦行僧的形象。

    他必须是一个苦行僧的形象。

    那时的嘉绒在宗教方面完全是苯教的一统天下。如果说,在西藏,藏族的本土宗教虽然几经反扑,总的趋势却是在节节败退。但在嘉绒地区,却正如日中天。可以说,毗卢遮那在这里处于一种比在西藏宫廷中更为危险的境地。但是,作为一个嘉绒人,我从来没有听到过什么对毗卢遮那大师不利的传说。

    嘉绒人都说,是大师给我们带来了文字。而文字给我们的眼睛与心灵带来了另一种光明,黑夜都不能遮蔽的光明。一种可以烛见到野蛮与蒙昧的光明。他来到嘉绒,就在大渡河上游,岷江上游的崇山峻岭间四出云游,也许是吸取了在西藏传法时的经验与教训,他在嘉绒地区传法不是辩驳,不是批判,不是攻击,甚至也不宣讲,而是用无声的方式展示。在今天,我们已经很难区分这种展示中显露出来的有多少是教法的吸引,又有多少是因为人格的感召。正是用了这种方法,他才一改在西藏与苯教徒激烈对抗的局面,以一种更接近藏族本土宗教的理念与形式传播佛教,获得了当地笃信苯教的嘉绒民众的拥护与爱戴。他建立寺庙,译经说法,在较大范围内传播了创制不久的藏语文,使各说各话的部落共同的交流有了一个依凭,有了一种共同使用的官方语言。

    从他经过地方留下的遗迹来看,更多的时候,毗卢遮那都在山间修行。其中最广为人知的是一个他曾面壁修行的山洞,位于距马尔康县城十余公里查米村附近,梭磨河岸边山坡上的葱郁茂盛的森林中间。这个山洞就叫做“毗卢遮那洞”。洞中石壁上几个隐约模糊的印痕,据说是他面壁修炼时留下的掌印。至少,前去朝圣的当地民众中的大多数对此是深信不疑的。至今朝拜之人络绎不绝。

    在这个高大轩敞的干燥山洞中,还竖着一根直径一尺多,高有六、七米的带根树干。当地民众传说,毗卢遮那在嘉绒传法期间,也曾出山去四川盆地中的峨嵋山传经说法。回来时,所拄的拐杖放在洞中,自行发芽生根,茁壮成长。

    今天,这树干也是修行洞中的神奇之物,朝拜此洞的百姓往往会刮下一点木屑,加入煨桑的烟火中,说是可以求得大吉大利。

    从这个地方顺梭磨河而下,到可尔因,杜柯河与梭磨河在陡峭雄浑的花岗岩石山下相会。再流向前文提到的金川(促浸)方向。更加浩荡的河水一路向下游奔泻而去,而我却转身过桥,在北岸溯大渡河的另一条上源杜柯河而上数十公里,达到一个被许多巨大的核桃树包围的小镇:观音桥。观音桥是名叫绰斯甲的地区的中心。

    直到本世纪50年代初,绰斯甲土司还依靠苯教势力进行政教合一的统治。一直是苯教势力的一个大本营,但在那些巨柏耸立的山间,仍然流传有许多有关毗卢遮那大师讲经传法的故事。在不止一个花岗石岩洞里,留下了镌刻的经文,留下了手掌脚印之类似是而非的神迹,留下了许多优美的传说。

    毗卢遮那弘传的是藏传佛教中最古老的派别宁玛派。宁玛派僧人最为重视密法的修炼,而对显学的研究则相对弱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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